琉璃柩

悠悠sama的文、音乐和其他
又拆又逆混乱邪恶特别挑剔

翎 (38-39)即将完结

注意事项见合集中本文第一篇


38、

小罗大夫的生日过得十分平静,只有他们两个一起。当然寿星本人也不喜欢什么盛大趴体之类,况且自从之前的酒吧事件后,富二代似乎对密集人群有了一种戒备,但凡人多杂乱的地方,他就像牧羊犬似的目光如电。

其实罗医生本想着这回也是一次普通约会,虽然旭凤订的温泉酒店是嗷嗷的贵。

 

罗玉抖开整齐叠放在巨大盥洗间的日式浴衣,从别墅外的院子里传来水流的声音。棉质衣领旁logo的银色绣线被手腕上的金环映亮,他换好浴衣,看到落地玻璃外正下着雪。

推门进屋,眼前的一团漆黑让他以为天太冷供电出了问题,没想到旭凤端着一只插着蜡烛的蛋糕神秘兮兮从黑暗中挪出来。

小罗大夫这才记起了自己的年龄,好咯,小罗向老罗又迈近了一步。

蛋糕放在桌上,罗医生仔细端详那上面分外精美的翻糖造型……竟然是一条腾云驾雾的龙和……很多星星,不明所以的构图令人摸不着头脑。

 

罗医生说自己不过生日,因为从小就没人给过,长大想起来了最多吃碗寿面,想不起来就算。不过,他还是笑了。

他说,“谢谢你记得。”

 

“31岁生日快乐。”

蜡烛的光照亮了旭凤的黑眼睛,他好像因为对方老了一岁而格外高兴似的,仿佛完成了什么不可完成的任务……当然,这份几乎要欢呼雀跃的激动之后也藏着深深的、难以具体形容的坚定与忧思……近乎悲壮。罗医生之前就见过的。

算了,他已经习惯了旭凤的古怪。

 

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们也去了不少地方,见过不少美景,几多回的日沉日升……执手踩过如雪的银沙,看椰树后的一轮夕阳落进海里;攀上晨雾迷蒙中的山巅,看万丈霞光后的朝阳跃出云海。

海天之色,旭凤的一双眼睛辨不清,心中却把每帧与那人一起的画面都深深刻印。

眼前人是梦中人。

他的润玉被笼在一层细纱般的朦胧橙光中,优雅美好仍似当年九霄上的仙神。

“要许愿吗?”

旭凤摇了摇头。一缕青烟腾起,蜡烛被吹熄了。

这个凡人不许愿。他不信向天神求援就能有用,而曾经的天神知道,运命只握在自己手中。

想要什么,都得自己去挣。

 

凤凰涅槃是躲不过的劫数,涅槃,就是烧尽皮毛骨肉,再于灰烬中重生。

旭凤找了润玉几十世,可偏偏在这个时刻才寻着他,好巧不巧仿佛也有某种不能说破的安排。

但旭凤是不信的。

他找到了润玉,什么天道六界,便再没有谁能阻挡他。

 

涅槃火自丹田燃起,烧遍全身,彼时凤凰会变成滚滚一团火。这火若放在人间,便是赤地千里,所以凤凰会藏身在自己炼制的琉璃鼎中,直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破鼎而出。

旭凤用灵力压制了那火,但也有压制不住的一天。如果不是把灵力注入了送给润玉的金环,他们可能还会再多相处几年。

不过,他们一起的每一刻,也许都被旭凤当成最后一刻。

 

旭凤准备的生日礼物,是几份文件。

这凡间革新于旧日,天下开明,五大洲中自有那么几处,同性也可缔结为终生的伴侣。只要是可以结婚的地方,都会有一纸刻印两人名字的,法条应允的契约。

 

你选哪里都好。

润玉答应了。

 

旭凤做好了所有安排,就像他在阎罗殿上,在人间的每一步。千丝万缕万无一失,但这依旧是场豪赌,唯一的赌注便在一个凡人身上。

他离开的这一晚没有灵修,而是以一副肉身交付。他也把自己做个凡人,突突跳动一颗肉心,温凉皮肤,咸的汗与眼泪,最原始的欲。

悸动,灼热,血液奔涌,刺入如同被穿透,疼痛。

疼痛比快乐更容易被记住。

 

在洞庭湖下,天帝身上的齿痕,魔君腕上枷锁下的血渍,噩梦中额头上渗出的汗和眼眶里的泪,是否也是一样的疼痛。

万千重纱帐之外罗玉似乎听见有人轻声唤他。

“哥……”

 

你是谁。你在说什么。梦中那个红衣的孩子好像终于转过头来,他叫自己哥哥,微笑如绚烂日光,他说,等我回来。

罗玉觉得胸膛空荡荡仿佛一只倒光了水的陶罐,却又横生出一刹激痛,短暂又强烈让他差点叫来急救,之后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39、

过完了生日,罗医生醒来的时候旭凤已经不见了,果然是如约“去出个长差”。桌上昨晚没吃完的蛋糕和烧了一半的蜡烛都被清理干净,剩下那一叠求婚用的各国文件放得整整齐齐。

他整理好衣服,抬头向外望去,冬季阴霾的天幕低垂。

 

苍穹边缘的铅灰色云块中闪过赤红色的雷电,幻觉般一刹。如同雪花都燃起火,那是凤凰身上的火。

旭凤直到涅槃前最后一刻才离开,恋恋不忍仿佛他要舍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宝贵,他眼前睡着的人。那人的脸仍然如冰雕玉琢,如山巅的雪光,而曾经绞紧的眉头终于舒展,再没有噩梦的纠缠。

旭凤俯下身,用近乎颤抖的指尖勾勒梦中人安然的睡颜,轻轻在他的额头印下一吻。

我爱你,润玉,我爱你。

等我回来。

 

旭凤不在的日子里,小黑整个都呆呆傻傻,从话唠变成了半哑,于是家里那只成天被强大灵压搞得脱毛的老猫终于又可以作威作福蹬鼻子上脸了。当然,罗医生不可能知道目前他的八哥只是根鸟毛,真的那只鸟去了哪里。

他也不会知道因为自己熬过了三十岁,在天界产生了多大的震动,虽然一年对于那些仙人来说短的可以忽略不计。

破了天道的安排,也破了前任天帝对自己立下的誓言,如果润玉不继续替混沌背负罪业,那首当其冲就该轮到众仙们来承担恶果了。

 

这是万万不行的。

天帝案头堆了一堆报章,全是各路仙人左右请求拨乱反正,令他直头疼。

天帝和润玉没有过节,甚至可以说润玉对他有恩,毕竟他头上的这顶冕旒,有一部分是润玉的功劳。而如今,他却不得不对那位前天帝下狠手。

杀一个凡人理论上很容易,但润玉如今已经不是普通的凡人,生死簿毁于真火,手上还有一只没有刺客再能靠近的金环。

 

天帝的心中也有抱怨,就算混沌再度现世又如何呢,所有的苦难不能只由一个人来背吧,难道谁就是天生活该?当然他没说出口,怕被天道发现,毕竟御座是小,众生为大。

天帝叹出一口气去,茫茫六界之中,可能还未曾有哪个人能永远不被裹挟,随心所欲随性潇洒,一辈子只做想做的事,不做不想做的事。

身为神仙,身为更厉害的神仙,愈发身不由己。

 

这天下大概没有谁不惧怕天道和混沌,那个硕果仅存不怕的正在琉璃鼎里被火烧着。

这转瞬即逝的四十九天,便是唯一的机会,要杀了这个凡人润玉,将他重新打入轮回,还得动些干戈。



评论(21)

热度(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