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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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flames we both were bo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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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flames we both were born  

      by  悠悠sama



王子站在他的城墙上。

他看到远方敌人层层叠叠的乌帆,巨大战船的桅杆戳进中天赤轮,一线鎏金溶液滴入漆黑的海水。

整片汪洋就沸腾。

大火燃起来,漫天飞矢如同蝗虫。

他拉开长弓。箭尖穿透骨肉与心脏。

硫磺的恶臭呛进喉咙,敌人仿佛从炎炎炼狱爬出的妖魔恶鬼,源源不绝。

他挥动战斧。凿穿背脊崩裂脑浆。

红色的鲜血淌下,黑色的焦烟升腾。红色的血从伤口流出,流过被盔甲勒出的红痕,流过污迹与旧疤。黑色的沥青混合着被烧热的人体油脂,粘在石头城门上如同烂疮,淌到地下就寸草不生。

他握拳、呼吼,一具具尸体在他身边倒下。直到一柄剑切开了他的左眼,直到他再也无法拿起武器,直到汹涌的热风蒸干了眼角的最后一滴泪。

这火烧了足足九十九天。

 

烈焰是恶鬼啸叫,他听见石墙在火中脆弱崩塌,宫殿粱木噼啪爆裂,他听见女人和孩子在尘土里哭号。

他看见遮蔽苍穹的烟尘如同无数黑鸟振翼,日轮的最后一缕光投进他未盲的那只眼睛。

王子有生以来第一次低下了他的头。

神啊,我愿与你做个交易。

 

王子站在他的城墙上。千万支箭刺穿他的心,敌人的利斧多少次才砍断他的脖颈。

死神带走他的生命,却留下了他的灵魂。你的人民会平安无事,但他们将把你遗忘。

你将恒久徘徊在这伤心之地。

永永远远,直到一切生命消亡,直到宇宙万物湮灭。

 

 

他的爱人是个巫师。

他从遥远的北方回来,黑发旁停着一只渡鸦。他漆黑的皮毛斗篷上挂满霜雪,被城堡废墟腾起的蒸汽融化,就像那颗消散于泫然风中的眼泪。

他的眼睛里似乎没有半点悲伤。他们也是仇敌。

你死了是件莫大好事,唯独坏在未曾死在我手里。

他爬上未倒的高墙,摘下敌人挂在那上面王子的头。

王子盲眼的创口已经腐坏如一个空洞,从他脖颈里淌出来的血干涸在残旧的墙砖和石灰上,仿佛绵长伤疤。

如同敌人的战船消失在海平线,落日前的一道红痕。

 

坍塌殿堂中的火还未完全熄灭,灰堆中飘出零星余烬,宛如亡魂。人们躲开这被诅咒的城堡,连放羊的孩子都不敢靠近。王子的尸身被野兽分食,已寻不到半块骨头。

巫师把爱人的头抱在怀里。那对冰冷嘴唇沾着血与硫磺的味道,他听见风穿过焦黑的果树,那上面再也没有可分食的果子,他看见廊下碎裂的台阶,再也没有两只脚来踩踏。烈焰将合欢木的床榻掩埋,埋起旧恨与一颗石头心。

 

他将王子的头颅扔进坩埚蒸煮,直到那变成森森白骨。巫师把颅骨装进行囊,背着它离开了城堡的废墟。

他知道他还在那里。

巫师行走列国,渡鸦在他头顶盘桓,风吹散他的黑袍。烈日冰雪开道,泥泞砾石铺路,风沙暴雨迷了眼耳,他遍寻世间每一个角落,山巅峡谷里他用毕生法力同位老人换得一个故事。

世界尽头藏着他想要的秘术。

 

能从世界尽头归来的仅这一人,巫师的行囊早破旧不堪,他把白骨捧于胸前,那座城堡的废墟仍旧如棺椁伫立。

阳光照不进它,碎砖乱石被浓雾阻隔,人们害怕旧日的血腥,忘却坍塌的过去,再无人记得城堡里曾住过谁。

巫师穿过毒雾,荆棘绕开他手中的头骨,断壁残垣里冰冷如同冬日,他打开了承载秘术的匣子。

疼痛中巫师看到点点微光汇聚,那长久被困的魂灵于眼前逐渐成型,火焰里染黑的廊柱旁坐着一个孩子。

他头上戴着顶小小的金冠,眨动苍穹般蓝眼。他的王子,就如同第一次见他时一样。

 

你是来找我的吗?

孩子问。

 

我来晚了。

巫师说。

 

魔力催动,这秘术能破除神的咒语,能叫肉眼看到死者的亡魂,就必然要付出等额代价。

巫师额前生出利角,双眼化为血红。疼痛撕心裂肺,他手中雪白的颅骨碎成齑粉,飘散无踪。

他上前抱起那个孩子,孩子在他的怀里微笑阖上睫毛。他听见天上传来乐声,空中的云隙间投下圣光,仿佛浓墨里的一缕金线。大鸟振翼的声音犹在耳畔,怀里的人儿轻的如同一片羽毛。

死神带走了王子的魂灵,怪物躲进废墟中的灰烬里。天堂将接纳你的爱人,但没有人会记得你。

你将恒久徘徊在这伤心之地,

永永远远,直到一切生命消亡,直到宇宙万物湮灭。

 

 

书里记载着旧故事,残破纸页写着老歌。

吟游诗人低声吟唱,六根琴弦铮铮作响。

 

索尔扔下几个铜子,从旧货店里换得半本古书。任何地图上都未有记录的一座城堡,破败废墟已经隐匿了成百上千年,或许更久。那里浓雾环绕,滴水成冰,那里没有任何还有活气的生灵,只藏着一个骇人怪物。

他背起行囊,沿着世界的边沿找寻。热气在他的须发上凝结成霜,水泡在他的脚底结茧,他抬起手里的登山杖,仿佛拿起某件沉重武器。

他一直走了九百九十九天。

 

如何才能抵达现世乌有之处,若是一直走到生命尽头,是否就能穿过那扇残破石门。

被所有人遗忘的漆黑堡垒,城墙上垂下的赤色荆棘纠缠在干透的沥青里,如同亡者枯萎的血脉。

是你救了所有人。

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召唤,但那应该只是幻听。

这里静的就像一切活物都死了,冷的似乎已不在人间。铁蒺藜的尖刺将他割得鲜血淋漓,却仍不觉痛,瓦砾间满地的尘埃,阳光被永远隔绝,灰烬和冰冻的暗影吞没一切。

索尔仿佛一个四处摸索的盲人,他跌倒又爬起,时间如同河流起伏不平。

 

他想点燃一星火光,背包中却空空如也。灰沙扬进眼睛,模糊里他终于看到枯树下立着一个可怖黑影,兜帽下露出血般鲜红的眼睛。

 

你是来找我的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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